首頁 > 樂活 > 外科 > 北京:一個艾滋感染者的陽光生活

北京:一個艾滋感染者的陽光生活

來源:美型男    閱讀: 1.96W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檢視

北京:一個艾滋感染者的陽光生活

今天,齊欣的弟弟將復員回到闊別兩年的家,齊欣也有兩年沒回家了,“看來這個‘年’是躲不過去了。”齊欣唸叨著,他的一個女性朋友湊過來問他:“要幫忙嗎?要幫忙你就說話。”這個“幫忙”就是假扮“夫妻”,27歲的齊欣沒有女朋友,他是一個同性戀者。這幾天,他正盤算著,是帶個假女友回家哄老媽,還是找個託辭,繼續留在北京過春節——他不敢往下想,“我的生活沒有一塌糊塗,我的腦子倒是一塌糊塗了。”全世界每天會有1.4萬人感染艾滋病。今年1月,齊欣步入了這個群體。

現實:“再不走,就傷到客戶了”

齊欣沒想到自己會“中標”。雖然患了溼疹,面板有些潰爛,但他真的採取了安全措施,只是到最後一刻,安全套破裂了。接下來的一週是扁桃體發炎、牙齦出血,心裡有鬼的齊欣有些恍惚:“我不會‘中標’了吧?”去醫院做了檢查,“果然‘中標’!”

齊欣是京城著名電信公司的客服人員,有一副好嗓子,聲音溫溫柔柔的,很乾淨,有親和力,但是沒有感情色彩。工作是倒班制,齊欣每次要上24小時,才能休48小時,工作忙的時候一天要接近500個客戶電話。

被HIV感染的最初的日子真是難捱,24小時下班後,生生的睡不著覺,眼睜睜地等著下一個24小時。很敬業的齊欣,即使是在這段最難的日子裡,都會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聲音依舊不具感情色彩卻不失親和力。

終於,齊欣崩潰了——他辭職了,“再不走,就‘傷’到電話那頭的客戶了。”提到辭職,齊欣的聲音明顯高了八度,從這不再“職業”的聲音中,誰都能聽出來一個年輕人的心有不甘。#p#副標題#e#

一個北漂的男孩子被大公司青睞,卻不得不決定離開,同時離開的還有已經規劃好了的人生,“我是業務尖子,3年沒有一次客戶投訴”,只要一直努力下去,就能當上培訓主管……曾經的巨集圖大志還近在咫尺,如今只能一走了之。“你不覺得你辭職是逃避,是主動跟這個社會絕緣嗎?”“我不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圈子外的朋友,我們定期聚會,一起去郊區旅遊。”“他們知道你是艾滋病感染者嗎?”齊欣低下頭:“只有一個人知道。”

這個人還是“撞”上才知道的。一次,齊欣在衛生間裡,通過電話跟醫生談病情,不想這位朋友也在衛生間。一週後,朋友約他見面,憋了半天,哆哆嗦嗦地問:“你是不是——”“是,沒錯!”朋友的嘴張著,足有兩分鐘沒有任何反應,“怎麼會?你怎麼會?你這麼健康、樂觀……”

齊欣掰著手指頭給他上課,祈求能保留這份友誼。“感染艾滋病不過3種渠道。母嬰傳播,這咱倆不可能;血液傳播,我早就不獻血了;性傳播,這事我不幹,幹了對不起我嫂子。你說,你怕什麼?”

接下來的兩週,沒有這位朋友的任何訊息,齊欣以為友誼真的到“站”了。沒想到電話來了:“這兩週出差,沒顧上聯絡你,你身體還好吧?”這個電話很陽光,照進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p#副標題#e#

慶幸:沒有把病毒傳遞下去

齊欣在2002年有了人生中第一次性經歷,他說,在以後長達3年的時間裡,“自己笨得都不知道要採取安全措施”,一直沒出“事”是上天在眷顧他。但是,一週後,HIV就改變了這一切。

一向溫和的齊欣變得脾氣暴躁。同居的朋友與他同鄉同歲,性格卻比他敏感脆弱很多,齊欣說:“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呢,一直以來我都小心呵護他。”雖然同住5年,小架沒少吵,但是,這一次他幾乎給了朋友滅頂之災:“你總說我不得好死。這回終於讓你說著了,我真的不得好死了!”

朋友抱著他哭,然後被他拉去醫院檢查,陰性。這個“陰性”也成了陽光,照亮了兩顆忐忑不安的心,“我要是再送給他這麼個‘大禮包’(指傳染病毒——記者),那我乾脆就真別活了。”

齊欣認識現在的朋友時,朋友還在老家上大學,在校外熱心獻血的時候被查出有梅毒。齊欣那時候跟他不是很熟,而且人在天津打工。朋友在網上向他求助。齊欣趕回老家,兩個男孩子湊在一起,都沒什麼錢,雖然家近在咫尺卻不敢向父母要一分錢,大醫院不敢進,只能進小診所。病好了,兩個人也成了朋友。

沒過多久,這位朋友又在網上求救,說自己又得了病。齊欣都快瘋了,“憑他的人品,他絕不是亂交的人。一個住在大學校園裡的人怎麼會這樣,我也搞不懂。”齊欣又趕回老家,兩個無助又恐懼的孩子又一次躲在角落裡湊錢看病,從此就不再分開了。朋友大學畢業到北京當了編輯,如今,兩人住在一起5年了。

朋友是家中的獨子,正準備考研究生。“今年他媽也催他結婚了。我在電話裡聽到了。”齊欣的聲音很低,“那怎麼辦?”記者問。“不知道,走一天看一天吧。”他說,“就像病毒有不確定性一樣,在我身上10年都老實,跑你身上去3年就發病。同性關係也一樣,沒有什麼是能確定下來的。”#p#副標題#e#

希望:不會死在父母的前面

齊欣不打算告訴父母,如何讓一對農村老人面對一個具有雙重身份的兒子呢?齊欣也沒打算一個人扛。一大家子的人,自己又是長子,扛得住嗎?他原本想在國慶節把弟弟叫到北京,向他攤牌,以便讓他復員後回到父母身邊,能替他擔待些。可是,今年“十一”正趕上60週年大慶,弟弟沒有假期。

“所以,現在,我還是一個人扛——每天打一個電話向父母報平安。告訴他們我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每當我媽說,誰誰家的兒子結婚了,我跟你爸去參加婚禮了。我就會說:‘媽,公交車進站了,我先掛了’。只是6月2日這一天——這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實在是難受,跟我媽在電話裡哭了1個半小時,說這麼多年都沒能幫上您,沒成家,沒有孩子,真是對不住您。我媽跟著哭,說你身體好,工作好就一切都好……”

“現在看電視都哭。昨天看韓劇《傳聞中的七公主》,懷著孕的美七揹著父母離婚,不得不躲在小城市裡度日如年。她想家哭了,我也跟著哭,想我自己不過是‘懷’了病毒,難道就該受這份有家不能回的罪嗎?”

“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多掙些錢,留給父母。如果有一天真的走在父母前面了,總不能讓他們搭錢吧。不過,我有這個信心——我不會因為HIV就早死。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健健康康地盡為人之子的孝道。”

死神對任何人來說,也許都是如影隨形的,只是大多時候,我們意識不到它的存在。齊欣說,有時候他會感激這個病,讓他能在27歲這個年齡跟死神握過手,因此比別人更徹骨的知道生命值得留戀,也讓他能有機會面對另外一種人生的挑戰。#p#副標題#e#

工作:義工生涯與“職業暴露”

1.76米的齊欣看上去很健康,濃眉大眼,嘴角處有搗亂的青春痘,白T恤,牛仔褲,幹活利落。辭職後,他開了網店,交給朋友經營,然後就一頭扎進了佑安醫院當義工。艾滋病感染者越來越多了,護士人手不夠,齊欣要經常穿上白大褂,帶著病人去候診,取化驗結果。

“導診臺的阿姨認識我,每次都盯著我的病人看,每次都很執著地問我:‘怎麼得的?’我們有保密協議,當然不會透露任何資訊。可我有時候也禁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也需要住院治療了,導診臺阿姨看到‘是我’的時候,那得是什麼樣的表情呀?我那時一定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同屋的志願者搭話說:“沒關係,你就說是職業暴露。”記者問:“什麼是職業暴露?”“就是在工作中不小心被感染了,像白求恩。”齊欣回答得熟門熟路,看來這是他們的共識了。

在佑安醫院,齊欣時常會碰見傳染給他HIV的那個人來拿藥。“有時候見面也打招呼,有時候也不說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齊欣的聲音又回到了沒有感情色彩的狀態。#p#副標題#e#

未來:我要做最出色的NGO

齊欣每天早晨的第一件大事,跟很多年輕人一樣,就是到網上“偷”一圈菜。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朋友會很認真問:“你真的HIV了嗎?甭說別人,我都持懷疑態度。”

“只有在定期驗血的時候,我才想起自己是個HIV感染者,平時顧不上。”佑安愛心家園擁有一個500位HIV感染者的QQ群,齊欣是管理者。他要經常以佑安醫院志願者的身份為他們提供最權威的防艾、治艾的資訊,餘下的時間就是幫忙領著病人去做檢查,去篩查室幫忙審表,去病房跟病人聊天……“一天老忙了。”

採訪齊欣的這一天恰是西方的感恩節。一早,護士長福燕送給他一臺電腦——齊欣領了新任務,建立一個艾滋病感染者的公益網站,為躲在陰影下的人提供心理治療和及時有效的資訊服務—— 最初,齊欣靠的就是佑安醫院為感染者搭建的“愛心家園”才擺脫了死亡的陰影。所以,這個感恩節他有了新願望,建立中國首個、也是最出色的防艾、治艾的NGO——“我們不能在陽光直射下幸福生活,但可以在陽光的折射下幸福生活。”#p#副標題#e#

尾聲:兩人過日子用7口鍋

齊欣和男友住在右安門附近的一個平房院裡,夏天的時候,屋門總是敞開著,孩子呀,狗呀,時時來串門。孩子媽過來找孩子時,都會羨慕地說:“瞧這倆男孩的屋子,收拾得比我們還乾淨。”齊欣也喜歡鍋,兩個人過日子,家裡有7口鍋。他做了好吃的,常會東家給西家送,“我最拿手的是韭菜盒子,一次能送出兩大盤。”有時候回家晚了,他也會敲鄰居的門:“姐,有飯吃嗎?”於是,鄰居姐姐就會大碗小碗地塞進他手裡。

被確診HIV感染眼看就要一年了,因為身體好,“指標”一直在正常範圍內,齊欣不用定期服藥。電視上,新兵送老兵正哭作一團,齊欣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我可以帶個假女友回家演一場戲,也能理直氣壯地說‘爸、媽,這就是我的女朋友’。可是,這齣戲一旦演完了,我該怎麼收場呢……”(注:齊欣是化名)

美食
藝術
家居
電影
保健養生
健康常識
飲食營養
生活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