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上海往事》最深情、最老的版本要算劉若英和趙文瑄兩個人一起扮演的張愛玲和胡蘭成兩個人拍攝的了,兩個人的婚姻結合生活,從第一次在美麗園相間,兩個人的身份,就註定了這是一場無疾而終、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的故事了。
張愛玲胡天成身份
一個是上海淪陷區嶄露頭角的年輕女作家,一個曾是汪僞政權的宣傳部副部長,這兩個人,在美麗園的初次相見,展開了一段美麗而又憂傷的愛情故事。
美麗園位於現今上海的延安西路,是胡蘭成曾經的居所。
張愛玲胡天成的相識
胡蘭成在當時着名女作家蘇青創辦的雜誌《天地》上,看到張愛玲的作品《封鎖》,覺得很好。就向蘇青打聽張愛玲的地址,希望能見面,但蘇青面露難色,接連說了三句話:她不見人的;她電話也不應的;反正她這個人不太搭理人。
聽了蘇青的話,更激發了胡蘭成作爲常人的好奇心和作爲男人的征服欲。他說:″我這個人不能激,聽您這麼一說,我更要見見她了。″
最終他還是要到了張愛玲的地址:靜安寺路,赫德路口,192號公寓6樓65室。
次日,胡蘭成去見張愛玲,果然吃了閉門羹,但胡蘭成可不是等閒之輩,他不達目的,怎肯善罷甘休,於是,他從門縫塞進去一張字條:
愛玲先生賜鑑:
冒然拜訪,未蒙允見,亦有傻氣的高興,留滬數日,盼能一敘。
胡蘭成拜下
胡蘭成是名人,張愛玲是知道的,而且胡蘭成出事時,她還動了憐才之念。
小小的字條,傳遞出諸多信息:胡蘭成的謙遜,他大名鼎鼎,竟親自登門拜訪;胡蘭成的文采,寥寥數語,誠心誠意;胡蘭成的字跡,喜歡或不喜歡,一目瞭然。
文如其人,見字如面,想來張愛玲看了這張字條,一定會浮想聯翩,思忖良久。
張愛玲是不見人的,她不見的是普通人,像胡蘭成這樣不普通的人,她還是會見的,而且盛裝打扮,高調出面。
她翻出姑姑在怡和洋行上班那會兒,最風光的時候穿過的一件水獺皮大衣,裏面穿一件白色的,寬鬆的袖子上帶藍色花紋圖案,有青花瓷味道的裙裝,套上玻璃絲襪,腳蹬一雙白色高跟鞋,懷着憧憬,不安與期待,照着胡蘭成字條上留下的地址,來到了胡蘭成的寓所——美麗園。
對於涉世不深的張愛玲,初見胡蘭成,還是有些侷促不安。落座之後,她不停地擺弄衣服和頭髮。
但胡蘭成畢竟久經沙場,他很容易就打破了短暫的尷尬的冷場。
誇讚模式開啓。
″自從拜讀了您的大作,就想跟您見一面,當面讚一聲好,哪怕是錦上添花,也覺得開心。″
″您的《封鎖》我看了,覺得好得不行,就拉着我身邊的朋友看,這還不行,還得要他們回去推薦給親朋好友看。”
說客套話,張愛玲不行,但說起寫文章,她可不露怯。
″哪有這麼好的文章,被您這麼一說,我自己都急着想要回去再看看了。"
"我以前總覺得逼人家讀我的文章,跟逼良爲娼的惡劣差不多。″
張愛玲接着說:″我姑姑就不喜歡讀我的作品,一讀就打瞌睡。″
胡蘭成聽了,馬上不同意,"那怎麼行,是該把腰背打直了來讀的。″還做了相應的姿勢。
相信張愛玲聽到這樣的話,心裏一定開出花來。
胡蘭成的家裏是送了暖氣的,上個世紀的40年代就用上了暖氣,未免太高級了,張愛玲覺得熱了,從剛到時,胡蘭成讓她脫掉大衣她不脫,到不知不覺,她自然而然地脫掉了那件華貴的水獺皮大衣,露出典雅的裙裝。
話題又轉到穿衣打扮上。
胡:張先生的衣服很特別啊。
張:這是拿我祖母留下的一牀夾被的被面給改的,是我朋友炎櫻設計的,本來還擔心陳絲如爛草,怕裁縫做不了,上海的師傅真是一流。
胡:現在大家都一味崇洋,能想到拿老祖母的被面來裁衣裳,還真是少見。
張:料子是古董的,但樣式是巴黎的。我喜歡生生不息,舊的東西能生出新的意思,不見得要推翻來另創。
說起穿衣,張愛玲可是行家,她說穿衣服比說話,介紹自己更具體一些,能夠省去說了十幾次的,我這個人呢。
″我喜歡有意思的東西。″張愛玲開始主動發表觀點。
胡蘭成隨聲附和:“東西有了意思,也就有了性情,我小時候騎在門檻上唱,山裏山,彎裏彎,蘿蔔菜籽結牡丹,真是說不通的話,但就是這麼好。″
張:″能說出意思的東西就是好東西,貴重的東西未必是好。好像蘿蔔菜籽就該結出牡丹來。″
胡:"就像老祖母的被面,原本就是一件好衣裳。″
胡蘭成的幽默令張愛玲爽朗一笑。
兩人相談甚歡,時間一點點過去,胡蘭成準備的茶,喝完一壺又泡一壺,火爐上,現烤的白果,吃了一顆又一顆。
談話告一段落,張愛玲站起來,參觀胡蘭成的書房。
書房裏,當然有許多書,那是有學問的象徵,胡蘭成還贈給張愛玲一本自己寫的書,並謙虛地說:"蘇青說,女人家對社論不感興趣,但我也只會寫這種死板板的東西,你讀了,想睡就睡了。″
張愛玲笑納。
書房裏掛了胡蘭成的書法作品。
一幅是兩句對聯:鳳凰鳴兮於彼高岡,梧桐生兮於彼朝陽。
這兩句出自《詩經.大雅.卷阿》詩人在這裏,用鳳凰合鳴,歌聲飄飛在山岡,梧桐猛長,身披燦爛的朝陽,來象徵品格的高尚與美好。
胡蘭成選的這兩句,跟他本人,形成極大的諷刺。
另一幅是一首詩。
又是徵輪逐曉星,
樓霞山下有人行。
富貴榮華原一夢,
仍愛此夢太分明。
胡的書法有康體(康有爲)的味道,不走尋常路,有紮實的功底。
張愛玲又走近一幅畫,仔細端詳。
胡蘭成馬上解釋:"這是我朋友胡金人的畫《南京山裏的秋》。″
張愛玲喃喃說道:"這就像是雞初啼的早晨,席子也嫌冷了,人從遠道來的,喘息未定,山色就跟昨夜的夢一樣的遠。″
張愛玲解讀畫作的水平,讓胡蘭成歎服:″照您這麼一說,這畫要跟着動起來了。”
″畫從來都不是靜止的。"
胡金人也這麼說。"胡蘭成簡直要驚掉下巴了。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兩個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從中午一直到黃昏,差不多經歷了五個小時。
天色已晚,張愛玲要走了,胡蘭成送她到弄堂口。
張愛玲說:″其實您不用送的。”
您說您不認路,不送,我坐在家裏也是要擔心的。"
張愛玲聽了,心裏暖暖的。
他們倆肩並肩緩步走在路上,胡蘭成突然說了一句:
您身材這樣高,這怎麼可以?
張愛玲聽了,覺得很意外,一向聰明的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她什麼也沒說,坐上黃包車,漸漸遠去。
路面不平,走起來有些顛簸,張愛玲的內心極不平靜,猶如小鹿亂撞,未來,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她想了很多很多……
因爲太喜歡,不忍忘卻,就囉囉嗦嗦地記錄下來
以此致敬《上海往事》的創作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