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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張嘉益的《裝臺》潑潑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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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張嘉益的《裝臺》潑潑冷水

既想直面苦難,又得被迫迎合。

文 | 清晏 編輯 | 王卓嬌

張嘉益、閆妮和姬他等演員主演的《裝臺》,確實值得一看。

給張嘉益的《裝臺》潑潑冷水 第2張

它拋卻了當下以富人和中產爲焦點的做法,對準的是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平民,對準的是蹬車賣力氣的庸碌俗氣。但也正是在這羣裝臺的人身上,我們發現了苦厄生活底下的醇美和甘甜,發現了原來西安原來那麼多好吃的和好玩的,甚至燃起了生活就在前方的鬥志和勇氣。

但這並不意味着它就可以被全面肯定。恰恰相反,它越是值得被肯定,它身上那些國產劇常見的毛病,就顯得越扎眼。比如最直觀的:

既想直面苦難,又得被迫迎合。

這就是在肯定《裝臺》之餘,個人最想潑潑冷水的地方。

說它迎合,是相較於原著小說而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作者陳彥的小說太過於直面生活的沉痛,可劇裏那些有關生存的苦難敘事,卻越來越沒嚼勁,最終只能淪爲一場與雞毛蒜皮不相上下的鬧劇。

究其本質原因:創作者和觀衆距離真實的溫飽難題越來越遙遠,且更多以麻木爲目的的娛樂方式,讓人們距離真正的貧窮,以及生活由此而來的粗糲和殘忍,越來越遙遠。

也就是說,現在的創作者和觀衆,越來越難以對真正的生存苦難產生深刻理解和同情。這就像是身邊越來越少的人,去閱讀或談論以苦難爲主題的俄羅斯文學,去書寫或交流托爾斯泰或陀思妥耶夫斯基。人們習慣了在溫水煮青蛙的苦悶生活裏,藉助短平快的資訊,尋獲笑聲像燒開水一樣的快樂。

給張嘉益的《裝臺》潑潑冷水 第3張

於是,苦難就成了書寫在歷史上的某種回憶,一個逐漸失去切膚之痛的符號。

越符號化的東西,越容易被濫用。它不需要更細緻入微地被展現,就能讓觀衆知道它想要表達的意思。但問題是,它近乎粗暴的短平快,也讓故事和主角,失掉了打動人的層次、力量和魅力。因爲這樣的處理太模棱兩可,就是你知道它要想表達什麼,可背後總還躲躲閃閃着另一層意思。

比如張嘉益扮演的刁大順,討飯吃時的隱忍唯諾,被簡化成了精明:第一集裏鐵主任欠了大夥的錢找不到人,他就拿着被褥睡在鐵主任家;等鐵主任回到家,他就說是要請他們兩口子吃飯。這當然是在說刁大順爲討口飯吃的剛硬和精明,但他被生活蹂躪時的苦痛卻因反轉和精明,卻被處理出了喜劇的效果。

它留給辛酸的入口,太狹窄也太倉促,有着虛晃一槍的嫌疑。

當然,這也可能是影視作品有着粗糙一面的弊端。它不像文字,可以更細膩入微。

在原著裏,刁大順的生存苦難,除了因爲一身病的他要承受秦腔劇團成員的言語欺凌,更來自於家庭生活對他的折磨:他的女兒刁菊花,比我們在劇集裏看到的更令人生厭。她蠻橫、自私、任意妄爲,碾壓着父親刁大順生而爲人的尊嚴和底線。而刁大順能做的,就是憋着、忍着,然後自我安慰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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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影視化的家庭劇,畢竟要秉持一種和稀泥的改編準則。

在這個準則下的劇情設置裏:好人當然可以好,壞人,尤其同一個屋檐下的壞人,總要顯得情有可原,有些壞甚至得有一種能被理解或被接受的可能。

所以刁菊花的討厭,被解釋成了充滿稚氣的執拗任性,被解釋成了怕失去父愛的獨斷專行,被預設成了能在大結局給逆轉的好孩子。還有鐵主任,他拿着大夥的薪資卻中飽私囊,仗着主任的身份和關係虛張聲勢,卻總是在討厭之餘被預設出一些喜劇色彩,以此沖淡他狐假虎威的雞賊和算計。

讓底層角色蒙上一層喜感,尤其是讓那些站在道德灰暗地帶的人蒙上喜感,可算是國產劇的通病之一:這樣改編,固然有人性複雜的考量,但也因此失掉了摹刻苦難的力度,和直面殘忍真相的決心。

這就是《裝臺》裏某些以喜劇做處理的地方,令人不悅的地方,卻也是國產劇最喜歡下筆雕琢的地方。比如在張家堡,鐵主任趁刁大順在祠堂受罰的空檔,狐假虎威着讓大夥拆牆,事情差點被揭穿時,他和幫兇的互相指責,就喜感得令人不舒服。

國產劇的類似喜感,廉價又拙劣。

並不是說喜劇化的處理方式,不能表現悲情和苦難。而是國產劇這樣的處理,始終帶有和稀泥的、虛晃一槍的嫌疑。它善心氾濫的藝術手法,混淆了本該涇渭分明的是非曲直,因爲這同情錯了對象。

你可以同情任何一個好人和壞人,但這並不意味着你要讓每一個好人和壞人的喜感相同。

你可以讓好人的苦難帶上一層喜感,卻並不意味着你要讓壞人的卑劣也帶上同樣的喜感。

這是藝術創作和文藝批評的準則,不是和稀泥的老孃舅在處理家務事。

所以蔡素芬和刁菊花同時離開家後,刁大順一身中山裝、一副小墨鏡、提籠架鳥、喝茶看報的喜感,就恰到好處;而鐵主任因爲剋扣薪資卻一再被搶白和各種形式的倒黴,就顯得像兒戲。

對刁大順來說,這是他把自己的退休夢想,提前到本不該出現的時間段,屬於夢想與現實錯位造成的喜感,內裏裹挾的是一箇中年人面對生活捶打時的無奈和心酸。

鐵主任則不同,諸如他從舞臺上摔得四仰八叉,和被人用鐵鏈拴着的喜感,像極了孩子間過家家的鬧劇,屬於主創們用想當然的兒戲,對鐵主任進行的自以爲罪有應得的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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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可以更簡單地來歸結這個問題:在喜劇化的藝術創作裏,你可以讓身處道德灰色地帶的人生出喜感,你可以覺得他傻、他蠢、他執拗、他迂腐——但你不會在情有可原上,給他更多的理解和同情。比如卓別林《城市之光》裏日夜宿醉的大富豪,比如星爺《少林足球》裏財大氣粗卻襪子漏洞的謝賢。

對《裝臺》這種以生存和家庭爲主題的國產劇來說,喜感變得和苦難一樣,總是來得太輕而易舉。

它們越是容易被輕易地濫用,它們就越容易失去它們曾有過的魅力。

這就是爲什麼,電影裏那些超級英雄能造成的殺傷面積越來越大,可人們對這損害的感知程度卻越來越低;以及現在的喜劇越來笑點越密集,可能夠經得住時間捶打的喜劇卻越來越少——沒人覺着這與生存相關的苦難跟自己有關係,就像沒人能從這密集的笑點裏捕獲到自己的焦慮。

它們關照現實的力度,既讓觀衆覺得隔靴撓癢,又容易被人火力全開地去詬病或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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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臺(2020)

導演: 李少飛

編劇: 馬曉勇

主演: 張嘉益 / 閆妮 / 宋丹丹 / 秦海璐 / 陳小藝

類型: 劇情 / 家庭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大陸

來源|南都週刊

END

給張嘉益的《裝臺》潑潑冷水 第7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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