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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都11個月女嬰死亡調查:中藥調劑員開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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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江南都市報見習記者 袁曉華 報道,“鈺鈺,你別走!”睡夢中的袁林長猛地從牀上彈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流淌下來。他扯亮牀頭的檯燈,再擡頭望牆上的時鐘,時間定格在2011年11月23日凌晨1時,女兒袁鈺離開他已經有38天,912小時,54720分……自從女兒發燒在縣城一家比較出名的私人診所離奇死亡後,不斷遭到威脅或恐嚇電話的騷擾,度日如年的袁林長生活都是以分秒計算。

於都11個月女嬰死亡調查:中藥調劑員開處方

39歲的袁林長是贛州市於都縣寬田鄉人,事後他得知當時治療女兒的醫生“有問題”:給女兒看病開處方下藥的“醫生”竟是一箇中藥調劑員,而處方上簽名的卻是一個無處方權的助理醫生。爲此他開始不斷反映,以期獲得解答:沒有醫生執業資格證書的人是如何搖身一變成爲醫生的,這兩人的行爲是否涉嫌非法行醫?

A事件起因

11個月大的小生命應該如花兒般嬌嫩,這個年齡應該是在父母的懷中享受愛撫的時候,然而袁鈺卻孤獨地躺在於都縣殯儀館的太平間裏。一想到此,小袁鈺的父親袁林長就悲痛欲絕。

事情得從10月15日說起。當天下午1時30分,小袁鈺發燒39.2攝氏度,她奶奶劉秀蘭當即帶孩子來到離出租屋不遠的私人門診--於都縣馬子口路口的熊瑞祥門診所就診。踏進診所時,他們一家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進,便成了和孩子的永別。

中藥調劑員擅自開處方

據袁林長介紹說,媽媽劉秀蘭告訴他,當時接待袁鈺的“醫生”是該診所中藥調劑員孫良興,孫良興看了看女兒的病情,並量了體溫,診斷爲支氣管炎。

袁林長說,“輸完液之後,女兒開始冒汗,手腳有些發抖,全身有點抽筋,面色不佳。一個半小時後,孫良興下班回家,而診所的助理醫生熊仁海上班。”

助理醫生開了一支“屁股針”

回到家裏,袁鈺還是一直冒汗,手腳抽筋。袁林長母親立即抱着她再次趕回熊瑞祥診所,此時與上次離開診所時間前後相差不到20分鐘。

袁林長告訴記者,“直到晚上九點多鐘,熊仁海感覺女兒病情不對勁,就叫護士打了一支屁股針(另加收費3.5元)後,女兒就不再冒汗了。”

小女孩搶救無效死亡

當晚9時30分許,在助理醫生熊仁海的勸說下,袁林長母親再次帶着袁鈺離開了診所。晚上11時,袁林長母親發現孫女身體開始不斷抽筋,還吐了兩口鮮血。這時,老人就直接把孫女送到縣人民醫院搶救,袁鈺終因病情嚴重於2011年10月16日凌晨1時搶救無效死亡。

B患者家屬質疑

接到女兒病亡的消息後,袁林長連夜從廣州趕回家。從悲痛中逐漸恢復平靜的袁林長,開始關注女兒在診所看病期間的每個細節,發現有些地方令人生疑。於是,袁林長在事發當晚向熊瑞祥診所索要處方單,但診所卻以病人無權索取處方爲由拒絕他。此後在縣衛生局的介入下,他拿到處方後發現上面的字跡很可疑。

處方單寫錯患者姓名性別

記者看到,記錄着小袁鈺病情的這份處方單上,很多字體由於寫得較草,無法辨認,但確實可以看出有兩種顏色的字跡,一種淺黑色,一種深黑色。其中“處方單首頁”的日期標註爲:2011年10月15日,在姓名欄上寫有“袁煜”,性別欄則勾了一個“男”字。

袁林長對記者說,“這個開處方的中藥調劑員竟連我女兒名字都寫錯了,還男女不分。你說,這樣的‘馬大哈’還開得好處方嗎?”

記者還發現,這一頁紙上的主體處方藥名稱爲淺黑色筆跡,而帶“加”字的兩個處方藥的名稱爲深黑色筆跡,且交叉在淺黑色筆跡正當中,處方結尾的“複覈”部分還加寫了一個“加3.50收”深藍色筆跡的字樣。

衛生局證明處方單有添加筆跡

記者從袁林長提供的一份由於都縣衛生局醫政股出具的證明看到,這份處方單上面寫着:“經調查覈實,患兒袁鈺在熊瑞祥診所看病所用藥處方系孫良興所開,處方醫師簽名處的熊仁海及熊瑞祥系熊仁海當日下午上班後聽了孫良興介紹袁鈺病情及用藥情況後一人所籤。處方上加上了兩味用藥,並加收3.5元錢系熊仁海當晚9時左右給患者用了藥所加。”這不符合規定,後開的藥應再開一張處方單。

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袁林長越想越蹊蹺,因爲他心裏的謎團並沒有解開。#p#副標題#e#

C記者調查

從袁林長的講述和他帶來的“處方”中,記者發現困擾袁林長的謎團主要有2個。爲解開這些謎團,11月21日上午,記者專程趕到贛州市於都縣展開調查。

謎團一:爲什麼中藥調劑員會看病開處方?

袁林長說,“給女兒直接看病竟然是一個沒有醫生資格的中藥調劑員,還單獨給女兒開處方用藥,據說這個開處方的孫良興是診所法人代表熊瑞祥的女婿。”

袁林長的質疑立即遭來熊瑞祥兒子熊仁海的反駁。熊仁海解釋:“孫興良以前從不看病。那天我剛好上樓吃飯,此時來了一個病人(袁鈺),還發着高燒,他先量了一下體溫,初步診斷了一下。他開完處方,就馬上來找我,向我解釋病人的病情。然後我看了一下處方,他說是氣管炎,我看了一下是肺炎,但根據他的診斷和用藥都跟肺炎用藥差不多,都是消炎退燒藥。所以我看了沒錯,就在處方上籤了我的名。”

當記者提出“孫良興爲什麼會如此準確、熟練開出處方用藥呢?況且他還是第一次?”等疑問時,熊仁海答覆記者的是:“因爲他在這裏做了很多年了,平時我們就像帶徒弟一樣教他,我們每次看了一個病人就會把處方給他看,時間長也就熟了,但他從來沒有開過處方。當時,我父親去長沙了,另外一個醫生去南昌了,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因此,那天我就叫孫良興幫我看了一下店-------”

謎團二:助理醫生爲什麼單獨開處方?

袁林長認爲,“熊仁海也沒資格單獨看病和開處方的權力,他給孫良興處方簽名也是違法的,原因是他是個助理醫生。”

那麼熊仁海是否有處方權呢?熊仁海父親熊瑞祥告訴記者,“有啊!按照有關法律規定,鄉鎮級別的醫院裏的助理醫生有單獨開藥方的資格,但有人說我們不是鎮,其實我們營業執照寫的就是貢江鎮馬子口,我們就是鄉鎮一級的醫院。我認爲熊仁海就有處方權,但爲了慎重起見,我還是在他的處方上補簽了我的名字,有時我不在家的時候還授權給他籤我的名字,這樣就是爲了老道。”

對於熊瑞祥的說法,於都縣衛生局給予了正面回答。據該局醫政股股長譚程長介紹,助理醫生是不能單獨執業的,在鄉鎮級的醫院裏可以單獨執業,這是法律明確規定的。但熊瑞祥診所是個體診所,不屬於鄉鎮一級的醫院。“熊仁海在個體診所裏是沒有開處方權的,不能單獨執業,他必須在有醫師資格證醫生的指導下才能開處方,最後由執業醫生簽名後才能給患者開藥,否則他就是非法行醫。”

D診所說法

袁鈺死亡事件經網絡媒體發酵後,在當地引起廣泛關注。提起熊瑞祥診所,人們就會聯想到於都敦本堂熊氏民間中醫,它在當地可謂家喻戶曉,方圓幾公里的人都慕名找它看病。據瞭解,於都敦本堂熊氏民間中醫,始於17世紀明清時期,傳承至今已有三四百年曆史,連續十二代傳承,熊瑞祥是“敦本堂熊氏民間中醫”的第十一代傳人。敦本堂熊氏民間中醫一直都是於都民間醫藥的地方品牌,去年還被列入江西省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

診所出事後無人前來就醫

熊瑞祥診所位於於都縣城馬子路口沿街的一棟民房內,一樓爲商業店鋪,二樓爲診所的營業場所,三室兩廳結構。記者21日上午在該診所觀察了近一個小時,發現診所內空蕩蕩,沒有一人前來看病。

附近一居民告訴記者,這家診所出事後,在當地產生很大震動。“現在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少了,跟之前門庭若市景象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記者從熊瑞祥診所要了一份最新的“告病友書”,記者瞭解到,該診所前後撰寫了三份不同內容的“告病友書”來闢謠,其中最後一份介紹的最全面。最新“告病友書”內容大致分爲三個部分,前部分寫袁鈺死亡經過,這部分的內容大致與熊仁海對記者上述解釋相同。

這份“闢謠書”中間部分主要寫的是:“袁鈺事件發生後,17日上午,幾十人突然涌入,不問青紅皁白大鬧診所。在屍檢報告未出的情況下,死者家屬拒絕走司法程序,半個月來長期佔據診所,侮辱、威脅、毆打醫務人員,在診所內砸招牌,踩櫃檯、拉橫幅、設靈堂等------同時脅迫公安、衛生部門對我們施加壓力,並明目張膽對我們進行敲詐勒索,強索92萬元高額賠償金。”

結尾部分內容大致爲,屍檢報告出來後,他們認爲診所對袁鈺氣管炎的診斷和用藥都沒有錯誤,無任何不良後果。事後,於都縣衛生局對該診所進行了突擊檢查,查出兩處問題:“關於我們聘用非技人員問題,我們所有護士都持有護士執業資格證,但曾向衛生局申請註冊時,衛生部門答覆要年度統一進行,從而致使其成爲非技人員;關於使用後的一次性醫療用品未無害化處理問題,我們進行了毀形、浸泡等無害化處理,但每次要送贛州或就地深埋焚燒,這包括鄉鎮衛生院及所有診所目前都無法做到。無奈之下,我們接受了衛生部門針對以上兩項問題9000元罰款。”#p#副標題#e#

E相關部門說法

那麼,孫良興和熊仁海到底是否屬於非法行醫呢?記者就此採訪了相關部門。

衛生局:死者家屬不願鑑定

譚程長告訴記者,目前這起死亡事件還不能定性爲醫療事故,因爲死者家屬不願意申請進行醫療事故鑑定。目前法醫對屍體檢驗鑑定結果是“袁鈺符合病毒性腦膜腦炎、腦水腫致中樞性呼吸、循環衰竭死亡”,但究竟是治療失誤還是用藥有問題造成的醫療事故,還需要再進行醫療事故鑑定。

他說,縣衛生局正在牽頭協調,幾方也坐下來碰過頭,但患者家屬要90多萬元賠償,對方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現在死者家屬不願意進行鑑定,這就造成無法確定死亡真正原因。

衛生廳:助理醫生屬非法行醫行爲

譚程長向記者解釋,“按照相關法律,中藥調劑員孫良興不能接診看病,更不能開處方,他的行醫行爲是違法行爲,由於他已被公安機關立案調查,我們衛生部門就不好對其‘一併’處罰。”

記者昨天就此採訪了江西省衛生廳醫管處有關人員,據一工作人員介紹,根據執業醫師法規定,助理醫師不能單獨開處方,且必須在執業醫生現場指導並簽名下才能開具處方,但鄉鎮以下醫院除外(不包括個體診所),如果你所反映的這種情況屬實,助理醫生熊仁海單獨看病開處方行爲肯定是非法行醫行爲。如果出現醫療事故,可根據情節輕重,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給予警告或者責令暫停六個月以上一年以下執業活動;情節嚴重的,吊銷其執業執業證書;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目前警方已立案調查

隨後,記者通過譚程長手機撥通了於都縣公安局治安大隊電話,一位自稱姓王的負責人說,目前警方正就袁林長反映的問題進行立案調查,“假如是非法行醫,將追究責任。”具體案情要徵求贛州市公安局宣傳處同意才能接受採訪。爲此,記者聯繫上了贛州市公安局宣傳處,該負責人一再強調此案正在偵破階段不便透露爲由,拒絕接受記者的採訪。

F最新進展:

患者家屬遭恐嚇電話威脅

“一個多月過去了,至今仍沒有人來找我們談賠償問題,而涉嫌非法行醫的孫良興和熊仁海也沒有得到有關部門處理,他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實在讓人寒心、不解。”袁林長對記者說着,他現在連手機都不敢開機,原因是當地政府部門很多人打電話說情,期間還不斷接到各種威脅和恐嚇電話。

記者發現袁林長手上有五部手機,僅有一部手機保持正常通話,且還是用別人姓名開的戶。他說,他現在是有家不能回,甚至還怕人通過全球定位系統找到他。事情發生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已經千萬遍想過去死,可是 “他們要我死,我偏不能死,我要爲我的孩子討回公道!”

袁林長說,“我這所以東躲西藏不敢露面,原因不外乎是熊瑞祥的身份比較特殊。”記者通過百度搜索到了一遍《我在政協十八年》的文章,文章作者正是熊瑞祥,撰寫時間是2009年10月19日。文章開頭寫 “我於1992年開始擔任縣政協委員的,至今已有18個年頭了。” 文章結尾標明作者繫於都縣政協九、十屆委員,十一屆、十二屆常委。記者隨後採訪了熊瑞祥,證實了文章內容實屬。當記者問及他現在還是否爲縣政協常委時,熊瑞祥對記者說,“他(熊仁海)上來了,我就下來了。”

距離10月15日事發,事情過去一個多月了,孩子家屬仍然不能從有關部門討個說法。只有11個月的小袁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了人世,願她在天堂見到真正的天使,不再有痛苦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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