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海南省西部的昌江縣已經熱了起來，遊客穿行在棋子灣海邊的防風林裏，稱讚這片樹林能遮陰乘涼。不遠處，幾名挑着擔子的農婦走過，並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綠色娘子軍”26年間種植338萬棵樹苗。 王子謙 攝
那是年近六旬的陶鳳交和四位姐妹組成的綠色娘子軍。他們挑着野菠蘿和木麻黃在一片空地上停下，開始補種樹苗。
遊客當然不會知道，身處的那片防護林是出自五姐妹之手，想來也不敢相信，樹林的總面積是1.88萬畝，超過1500個標準足球場大小。
陶鳳交在擔着野菠蘿在沙地上前行。 王子謙 攝
突遇家中變故 農婦執意挑戰沙漠
如果說熱帶寶島海南島上也曾經有沙漠，大多數人都會搖起頭。這片沙漠就在棋子灣，流動的沙丘成爲一害，就連專家也無計可施。但在這裏，陶鳳交帶領着綠色娘子軍種樹26年，把風沙吹面的荒涼之地變成風景優美的綠色長城。
陶鳳交的種樹生涯始於1992年，當年由於生態環境惡劣，一場颱風侵襲海南棋子灣，由於因缺少海防林，昌化漁港裏的漁船被打得七零八落。
當年，一個外地老闆承包了昌江棋子灣段海防林的建造任務，僱當地村民去種樹。由於陶鳳交丈夫早年離世，她便加入了造林隊伍，以期養家餬口。
三年過去，成活的樹木寥寥無幾，承包造林的老闆無奈退出。這時，陶鳳交卻不甘心，“沙漠不見綠，我要接下去繼續種。”
然而，陶鳳交的“異想天開”卻讓很多人不解，外國專家無計可施，中國婦女又有何高招？
陶鳳交和姐妹們用時間和數字回答：26年和338萬株樹苗。
種樹絕非易事 歷經各種艱難
文敬春，39歲，94年開始種樹；陳開秋，46歲，93年開始種樹；鍾應尾，53歲，93年開始種樹；文英娥77歲，93年開始種樹。
至95年時，綠色娘子軍開始集團作戰，當年她們接手這片沙漠，開始了這項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太陽照在白沙上，曬得發燙的沙子直燒腳。陶鳳交和她的同伴卻走得飛快，筐裏擔着剛砍下的野菠蘿，還有培育好的木麻黃樹苗。選好位置，先用野菠蘿築牆，再用木麻黃填空。
陶鳳交回憶，當年爲了增綠“綠色娘子軍”吃盡了苦頭。
“早上五點就要出門，晚上七點才結束，棋子灣離海遠，要先去幾公里外育苗取苗，再挑到海灘種植。”陶鳳嬌說，天氣熱的時候，上面曬下面燙腳，還沒有大樹成蔭，大家用手套來套住腳一路小跑，“早上把飯掛在地裏面，螞蟻聞到油腥就來吃，當時也顧不得，把螞蟻搞出來就這樣吃。”
娘子軍成員文靜春說，再苦再累都不怕，最難受的是種下的樹苗無法存活，“環境太惡劣，種下一百棵成活不到五棵，往往是手還沒洗樹就死了，絕望的心都有了。”
經過實驗，娘子軍們探索出了新方法：在兩排野菠蘿中間種上木麻黃，成功率增大至80%以上。
用野菠蘿抗住沙子和大風，再種木麻黃，娘子軍的方法效果很好。不過野菠蘿實在太多刺，一不留神就被刺到皮膚，陶鳳交還記得一句順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野菠蘿把手刮花……
陶鳳交的右腿上至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這是1998年她在植樹的過程中被一根樹枝插破小腿，鮮血直流，當時在醫院縫了幾十針，不過因放心不下新種植的樹，陶鳳交提前出院，卻又因化膿感染再次住院。
相比身體上的折磨，扛住心理上的委屈更不容易。一位村民誤認陶鳳交種樹是爲佔土地，直接將臭糞潑在她的身上。那晚，陶鳳交號啕大哭。但擦去眼淚後，她邁出了更加堅定地的步伐。
沙丘披綠裝 種樹再護樹
如今的昌江棋子灣，遍地綠色。陶鳳交走到一棵大樹旁比劃起來，“這個是1997年種的，應該有50公分粗了。1997年種到現在活了下來，真是不容易……”
“那是我們親手種上的樹苗，像自己的小孩一樣，看着它們長大我們感到很安慰。”對於今天的成果，文靜春有些意外，“那時候以爲成活率不高，誰知道種下去，一下子就活過來，一片一片的林都是綠綠的，我很高興。”
種樹26年，陶鳳交和姐妹們用肩扛手挑的土辦法，種植了338萬棵樹苗。2010年，昌江縣海防林建設任務基本完成，據統計，全縣5.2萬畝的海防林中，綠色娘子軍的種植面積就達到了1.88萬餘畝，佔全縣海防林面積的36%。
受陶鳳交影響，當地許多人加入了“綠色娘子軍”隊伍。她的大兒子也加入了種樹行列。當棋子灣綠意盎然時，綠色娘子軍又主動加入了護林隊伍，依然每天遵循着種樹時的工作時間表：巡視防護林，及時反饋信息，補種樹種。
“這裏是我的家鄉，我要靠雙手的辛勤勞動，讓家鄉變得更好。”當年，陶鳳交就是靠着淳樸的感情投入防風林種植。如今萬畝綠成，娘子軍們對家鄉最深沉的愛還在延續。記者 王子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