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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鎮彩禮的潮起潮落:一度要價50萬 現“指導價”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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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兒媳過門,老樑卻用一根麻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個小鎮彩禮的潮起潮落:一度要價50萬 現“指導價”兩萬

這事,出在河南省柘城縣。縣裏有個張橋鎮,張橋鎮有個張橋村,村東頭有個氣派院,院主人就是2015年過世的老樑。

白樓、紅門、金色瓦片,乍一看透着“實力和臉面兒”。可走進門,卻吃驚地發現,牆沒有刷白,窗沒有玻璃,就連通往二層的扶手都沒有安裝。再一問,門是賒的,窗是賒的,樓板也是賒的。

爲給兒子娶媳婦,老樑借錢蓋樓房、送彩禮,欠了一屁股這輩子還不完的債,直到搭上命。

“喜事一辦,毀於一旦。”鄉親們說起來,也只能搖頭嘆息。老樑的悲劇雖極端,“天價彩禮”之痛卻十分普遍。在柘城縣周邊,娶親禮從六萬六、八萬八,一路飆漲,後來乾脆按斤稱人民幣——“三斤三兩”,約合14萬元。沒多久,“萬紫千紅一片綠”又風靡鄉里:一萬張5元、一千張100元和若干張50元,約合18萬元。這還不算完,再加上一輛汽車和一棟樓,美其名曰“一動不動”,還要幾十輛車組成的迎親隊。估算下來,一對新人從相親到過門,開銷得要50多萬元。

一個農民靠種地、打工,不吃不喝,每年攢5萬元,湊上這錢要整整10年。

移風易俗,刻不容緩。去年底,中宣部、中央文明辦召開專門會議,提出把反對鋪張浪費、反對婚喪大操大辦作爲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內容,推動移風易俗,樹立良好鄉風。柘城縣立行立改,降彩禮、易風俗,文明節儉辦紅白事,助力脫貧攻堅。

一場觸及農民心靈秩序的“彩禮之變”,在張橋鎮漸漸生髮。

重禮壓折了脊樑

“來倆去一個!老樑走之前,不斷重複這句話。那意思,來了兒媳婦、小孫子,他該走了。”老田說起丈夫,至今無法釋懷。

3年前,老樑的兒子——小樑在外打工,認識了鹿邑縣的小趙姑娘。戀愛不久,小趙有孕在身。2015年春節,小樑回到老家,央告父母前去定親。

定親,在豫東叫“押帖”,主要商量拿多少彩禮。第一趟去,老樑、老田歡天喜地到鹿邑,找了家上好飯店,請小趙父母吃飯。酒過三巡,老樑大方地掏出2000元,當作見面禮。小趙的娘斜眼看了看,正色說道:“新房不蓋好,閨女不能嫁。彩禮不能少了‘六萬六’……”

老樑一聽,犯了愁。蓋新房,樑家連借錢帶賒料,已經欠下7萬多元,從哪再擠“六萬六”?

老田身患哮喘,咳嗽一陣,勉強挺直腰桿:“不怕,新房已經蓋了一棚,第二棚很快蓋完。”

“押帖”之行,不歡而散。

第二趟,老田叫老樑,老樑不願去。她鼓起勇氣,喊了三個親戚,提着禮物,去跟對方“拉鋸”。一見面,小趙的娘讓座端茶,倒也熱情,可嘴裏只念叨困難:“一年前,她哥結婚,用完家裏的錢。她弟比她小一歲,也要定親。人家要六七萬元的彩禮,俺咋辦?”老田費了半天口舌,也沒把彩禮降下來。

第三趟、第四趟、第五趟,五談五敗,老樑來了氣:“這門親成不了,不辦了!”

老田又是責怪女方,又是心疼兒子,一天到晚對着丈夫抹淚:“村裏小子多,閨女少,錯過這個閨女,兒子打光棍咋辦?”

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小趙也着了急,請舅舅出面向父母說情。小趙爹孃商量,把彩禮降到5萬元,不過有言在先,要100箱禮品送親戚朋友,一箱也不能少。樑家拗不過,只得答應,把婚禮定在2015年的“五一”。

快到“五一”,樑家的房子沒有完工,左挪右借,沒湊夠彩禮。趙家放出話:“最多寬限一個月,蓋不好房,拿不出錢,別想結婚。”老樑咬着牙,一邊加快蓋房進度,一邊貸款付彩禮,還從商店賒了100箱禮品,裝上小貨車。

6月2日,終於要辦喜事了。樑家張燈結綵,準備娶親。凌晨時分,突然接到趙家的電話:“孩子生了!”

“丟人現眼!”老樑聞聽消息,氣得跺腳,只得取消婚禮,匆匆把娘倆接回。

過了倆月,小趙的哥哥添了胖小子,叫她回孃家辦喜事。張橋村離鹿邑縣有十多公里。小趙嫌路遠,半開玩笑對公公說:“進門前,您還答應給俺買輛汽車哩。”老樑一聽,沒理兒媳,頭也不回就走出了家門。當日凌晨,他用一根麻繩,無聲無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死的時候,不到50歲。

“他爺爺走後,日子過得艱難。兒子、兒媳婦到外地打工還賬,到現在沒還完。”老田說,誰家不娶媳婦、不嫁閨女?那麼多年立起來的老規矩,誰能挑頭捅破?

彩禮咋就長了翅膀

田豔,張橋鎮嶺子朱村人,說媒十多年。對“押帖”的規矩,十里八鄉沒比她熟的。

“七八年前,‘押帖’只要七八千,最多‘萬里挑一’,也就是一萬零一。3年前,彩禮像長了翅膀,變着花樣兒飛漲。”田豔嘴快,細數歷史,頭頭是道:2014年兩萬一千八(兩家一起發),2015年六萬八(既順又發),2016年十萬零一(十萬裏挑一)、十五萬八(要我發)。禮金之外,還要買10萬元以上的小轎車,新蓋二層樓,不少還得在縣城或市裏買10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

彩禮爲啥一路走高?主因是男多女少。“在農村,整條街看不到幾個女孩,村村如此。”張橋村一位農民擔憂地說。到村委會,翻開張橋村的統計簿:全村適齡未婚青年80人,男青年有60名。女青年外出打工,不少嫁到了外地,加劇了男女失衡。

“前些年,都想要男孩,不稀罕閨女,現在問題來了。一到過年、麥收——相親說媒的旺季,誰家有個閨女,門口能排幾個小夥,一個挨一個‘面試’,跟‘選美’似的。”田豔說,去年春節假期的一天,她曾帶着4個小夥去同一家相親。

閨女金貴,彩禮不斷加碼。於是,男方外出打工掙的錢,全拿回村蓋樓。樓蓋好,娶了媳婦,再一起外出打工,把空房子扔在農村。偌大的二層樓,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守,“一樓住人,二樓養鳥。”

對近城區的農村小夥、經濟好的家庭,女方要得較少;越偏、越窮的地方,規矩越多,女方要得越狠。在偏遠鄉鎮,父母怕女兒嫁過去吃苦受窮,對男方“爹孃老的不考慮,弟兄倆的不考慮”;除了彩禮,外帶上轎禮、下轎禮、要“好”禮、改口費,以及牛羊肉、肘子、菸酒、果品。村裏人調侃:“嫁個閨女,夠開一個小超市了。”

田豔說過一個媒:女孩的父親因傷殘不能勞動,家貧如洗;哥哥過了婚齡,仍沒對象。提親時,女孩的母親央求田豔,向對方要10萬元彩禮,好給自己的兒子蓋房娶親。男孩父母口頭上答應,但走後再沒有下文。無奈,女孩與男友灑淚分手。

在農村,面子看得比啥都重。相互攀比,推高彩禮。有一年春節,田豔保了兩個媒。趕巧,倆小夥兒同村,倆閨女同村。第一家先“押帖”六萬六,第二家後“押帖”八萬八。頭一家忽然覺得沒面子:“一塊長大的閨女,憑啥俺比她便宜?”要求追加彩禮。男方不同意,女方“任性”退親。

“不光女方要面子,男方也死撐面子。”柘城縣紅娘協會副會長楊鵬談起一樁婚事:姑娘比小夥大6歲,着急結婚,明確表示不要彩禮。男孩父母堅決不同意,非要送六萬六。是男方“不差錢兒”?並不是。男方貸款買房,借債送禮,塌了不少窟窿,之所以硬挺,就一個想法:娶媳婦是大事,不能讓人家看不起。“有些小夥的個人條件稍差,過了25歲找不到媳婦,爹孃都不好意思去別人家串門子、赴喜宴。爲娶個媳婦,情願勒緊褲腰帶,多出彩禮。”

因爲拿不起彩禮,不少農村男青年長期單身,甚至成了“終身光棍”;不少農民家庭因婚致貧、因婚返貧,影響到脫貧攻堅。

讓黨員幹部打個樣

記者趕到花馬李村,村支書李傳偉的妻子,趕緊出門,躲着不見。

李傳偉坐在板凳上,點着煙,狠吸了幾口:“移風易俗,俺媳婦支持。黨員幹部不帶頭,羣衆工作不好做。”

一旁的幹部插話說,李支書嫁閨女,少要彩禮、節儉辦事,在家頂了不小的壓力。

年前,閨女定親。男方按“老規矩”,要送六萬六到李傳偉家。

“誰家閨女不出嫁?都要高彩禮,惡性循環。”李傳偉打定主意,降低彩禮,又怕妻子這一關不好過。

他先到鎮黨校,聽了一堂移風易俗黨課,回來給妻子傳達政策。妻子的臉一黑,不吭聲,給李傳偉來了個“悶頭頂”。

他不死心,接着說:“少要彩禮是好風氣,咱當幹部,得先支持。”無論咋說,妻子不表態。

正巧,張橋鎮鎮長史雲潔來村裏。李傳偉拉上鎮長,到家說服妻子。妻子一見有領導來說彩禮,把門一關,扭頭就走。

不久,縣裏下發文件,要求黨員幹部操辦本人和直系親屬的婚嫁,必須提前3天向縣紀委或單位黨組織書面報告;必須執行新標準,否則給予黨政紀處分。村與鄉鎮簽訂目標責任書,把移風易俗納入年度考覈,工作不力追究主要領導責任。

李傳偉立馬簽訂《移風易俗承諾書》,拿到妻子面前。這回,妻子不再堅持,答應只要1.6萬元。

上黨課,統一黨員幹部思想;下文件,約束黨員幹部行爲。目前,柘城基層黨校進行88場次移風易俗培訓,受教育者達1萬多人次。

管住了幹部,還得引導羣衆。

農村人愛看戲,柘城在戲上做文章,縣裏新編的好幾齣戲,演了500多場,受教育羣衆10多萬人次;新拍微電影《雷哥定親》《鬼火》,網絡點擊量超過百萬。各村街頭貼宣傳畫,村委會打開大喇叭……宣傳鋪天蓋地,村村不落。

最受歡迎的戲是《請閨女》。

戲裏說,張玉米嫁給李瓜秧,一個月也不回孃家。老兩口不放心,前去看閨女,這才發現,李瓜秧相親時用的樓房、送的彩禮,全是借的。爲了還賬,小兩口被迫住進破屋子。

“‘怨你怨你都怨你,把閨女當成取款機。’聽戲詞,笑中含淚,入心入肺。”張橋村村支書張文彬說。

新戲雖好,村民單是看熱鬧。真叫誰家簡辦紅白事,誰也不想伸頭。咋辦?“軟”要宣傳,“硬”要約束。

柘城制定操辦紅白事的參照標準,經過羣衆表決,全部上牆公佈:訂婚彩禮不得超過兩萬元;提倡婚事1天辦結,3天回門不請客;取消新人下車禮金;收受賀禮、禮品、禮金,農村控制在100元以下;迎親車隊不超6輛,行駛中不放鞭炮。婚宴嚴格控制宴請人員範圍,只限近親屬;每桌10人,自請廚師的,含菸酒不超過300元。

幹了十幾年村支書,張文彬清楚,農村的風俗根深蒂固,要想“全面開花”,先得攻破“第一家”。

“第一家”選誰?住在村委會對面的張華濤。他家的閨女叫張妮,今年23歲,正要定親。張家搞運輸,不差錢,光看新蓋的二層樓,房子多達10間,咋也住不完。張華濤覺得,彩禮少了沒面子,要8萬元,不高也不低。

張文彬登門,勸張華濤降彩禮,被一口回絕:“規矩咱支持,不過俺家不出這個頭。”

第二次,張文彬帶了倆“幫手”——村道德評議會副會長張保國、成員張超亮。道德評議會裏有村幹部、老支書、老教師,專門助推移風易俗。誰家要的彩禮多,他們上門做工作;誰家要辦紅白事,他們蹲點守到頭;誰家做得好,他們推薦參評“好媳婦、好妯娌、好婆婆”。

張保國進了門,苦口婆心:“彩禮要高了,婆家去借錢,將來還不是你閨女還債?到時候,閨女在婆家擡不起頭。”

“彩禮高,名聲孬。人家笑你‘賣閨女’。”張超亮用上激將法。

“理兒咱都知道。話說回來,別人都要七八萬,俺閨女要兩萬,街坊親戚不戳脊梁骨?”張華濤顧慮未消。

張保國又勸:“有人說閒話,你就往道德評議會身上推。咱又是搞宣傳,又是立村規,看誰敢反對?”

張超亮警告:“誰一意孤行,不遵守新規矩,紅白理事會不去他家‘問事’,不去幫忙。”

張華濤一家商量,妻子、女兒同意只要1.1萬元彩禮。結婚那天,張家不派人送親,免得男方多擺宴席。婚後3個多月,兩口子一個做生意、一個照顧家,幸福美滿。張家被評爲“移風易俗光榮戶”。牌子掛在家門口,誰路過,誰豎大拇指。在張華濤影響下,他的大哥、二哥嫁閨女,也基本按照新規矩,一家要了2.6萬元,一家要了1.1萬元。

“過去誰要得多,誰有面子;現在誰要得多,誰是財迷。大喇叭每天廣播一次,好的亮亮相,壞的出出醜。不管心裏願意不願意,沒人再敢公開要高彩禮。”張文彬說。

紅娘變身破舊“急先鋒”

景素霞是個老媒人,過去說媒,碰到女方出難題,就讓男方多出錢,把事兒擺平。移風易俗後,她一邊要說成媒,一邊要降彩禮,有點“作難”。

去年冬天,景素霞說一樁親。男的在張橋鎮,家境一般。女的住安平鎮,地偏彩禮高,張口就要12.8萬元,外帶40斤牛肉、40斤羊肉、40斤豬肉、100斤果子、4箱酒、30箱飲料和餅乾。

“新規矩不允許要高彩禮,這不是砸我的飯碗?”景素霞說話“能甜能鹹”。這回,她決心使大勁,把彩禮壓下來。

女孩兒聽說要把彩禮降下來,嘴立刻噘起來:“俺長得不差,身價也不低。人家要十幾萬,爲啥叫俺要兩萬?”姑娘紅着臉,低下頭,就是不願意。

一趟不行,景素霞冒着嚴寒,連跑幾回。姑娘還是不給好臉色。景素霞改變策略,勸女孩的父母,一點一點把彩禮降到八萬八,再降到六萬六。

“咋也得降到兩萬以下!”景素霞拿出隨身攜帶的《紅娘證》,晃了晃:“縣裏、鄉里成立紅娘協會,先是培訓紅娘,又發了證書。每個紅娘都宣過誓,簽了承諾書。凡是說成的親事,彩禮一律不能超過兩萬元,媒人答謝禮不能超過2000元。如果索要高價中介費、哄擡婚嫁彩禮,取消會員資格。”

“閨女的面子實在過不去。你別急,我再勸。”娘勸了女孩半天,最後一拍大腿:“兩萬就兩萬,衝你跑這麼多趟,我應了!”

事後,男方對景素霞交了實底:雖然當面說,十萬八萬出得起,那是打腫臉充胖子。女方真的要,只能出去借。“您幫着省了十幾萬,恩情得記一輩子。”

降彩禮,誰勸最管用?媒人。柘城成立縣、鄉兩級紅娘協會,吸納了659位紅娘。紅娘們像659個警報器,緊盯着高價彩禮;又像659把剪刀,直接剪斷舊俗的“根系”。

走出張木堂村,見白色牆壁上寫着幾條標語:“紅娘協會登場,高價彩禮立降”“紅娘出手,彩禮趕走”。看來,一度以利爲先、推高彩禮的紅娘,如今變成了倡導新風、推動自治的“急先鋒”。

縣裏一位幹部說:“對媒人、婚介公司、婚慶公司、農村流動包桌等行業加強管理,規範流程、標準,同時成立紅娘協會、紅白理事會,遏制高價彩禮、大操大辦,是柘城一條重要經驗。”

難在“一盤棋”,謹防“一陣風”

從張橋鎮向南,就是鹿邑縣玄武鎮。兩鎮百姓常有通婚,但如今風俗大不相同。

前不久的一個下午,記者驅車10公里,從張橋鎮趕到玄武鎮馬莊村。順村道往前走,路邊是一個衛生室。正值午後,屋裏沒有病人,只有兩名婦女蹲在地上,手指翻轉,加工女鞋裝飾品。一番攀談後,我試着詢問當地風俗。

“有人娶咱村的閨女,今兒來‘押帖’,怕丟了面子,先打聽一下,這兒是啥規矩?”

“一般不下12萬。要是你家有錢,彩禮更高。”穿紅衣服的婦女說。

“不是要求移風易俗嘛,咋要這麼高?”

“啥移風易俗?一直是這規矩。你想拿多少?”婦女反問。

“彩禮降到兩萬以下,紅白事兒不大操大辦。”

“兩三萬?那也中,別怕人家笑話你。”另一個穿長裙的笑着說。

門一開,進來一箇中年男子,個頭兒不高,精瘦精瘦。聽見議論彩禮,他也加入進來:“這三裏五村,‘押帖’不但要禮金,還要‘看小件’,也就是女方陪嫁的家電,冰箱、洗衣機、空調,算下來五六萬元。錢由男方出,女方掙臉面。”

聊起張橋鎮的變化,男子不由感嘆:“十里不同俗,一里改規矩!柘城與鹿邑雖然交界,沒想到彩禮差這麼多。人家的閨女外嫁,少要彩禮;這裏的閨女外嫁,不好協調。”

移風易俗難在不能“一盤棋”。各鄉鎮的推進情況也參差不齊。張橋鎮改得快,彩禮統一定在兩萬元以下。安平鎮離城遠,彩禮重,普遍在10萬元以上,先降到5萬元。

移風易俗,不能只刮“一陣風”。柘城所有的村成立紅白理事會,實行會長負責、工作例會、公開辦事三項機制,定期召開座談會。鄉鎮、村建立移風易俗工作臺賬,詳細記錄每件婚喪辦理事宜。縣裏統計,全縣515個村、社區建立紅白理事會,半年多操辦1000餘戶婚喪嫁娶,節約開支8500多萬元。爲此,有10個紅白理事會受到表彰,每家獲得獎金1000元。

有獎有罰,有堵有疏。對婚喪嫁娶大操大辦的黨員幹部,柘城縣紀委嚴肅查處;對違規大操大辦的村民,鄉鎮取消其參與評先資格,是低保戶的取消其低保資格。同時,柘城縣文明辦、婦聯、電視臺合辦相親會,爲700對青年男女搭起鵲橋。縣委宣傳部牽頭,舉辦簡樸熱烈的集體婚禮,市縣領導證婚,新人們喜結連理,節約費用200多萬元。

在柘城,摒棄“天價彩禮”的觀念日漸深入人心。“以財爲準”,正漸變爲“以人爲準”。據網絡投票、調查問卷統計,移風易俗活動開展之前,8至10萬元彩禮佔全部婚嫁數的30%,現在下降到15%;36%的家庭把婚嫁彩禮定爲1至3萬元。不過,鄉村婚俗觀念根深蒂固,改變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反對紅白事大操大辦、鋪張浪費,聲勢大,見效快。但這事明面上的好監督,私底下的確實不好監督。”一位紅娘道出了自己的擔心,“表面看誰也不敢多要了,可私下裏,女方追加彩禮,男方能不給?不少人在觀望,新風到底能堅持多久?”本報記者 馬躍峯

原標題:一個小鎮彩禮的潮起潮落(人民眼·移風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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