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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黑作坊僱傭智障夫妻 毒打丈夫致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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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新紅死了。他是一名智障人士,受僱於通州一家豆腐黑作坊,老闆是湖北雲夢同鄉。

豆腐黑作坊僱傭智障夫妻 毒打丈夫致其死亡

屍體火化了。雖然同爲智障勞工的妻子滿身傷痕,稱舒新紅是被毆打虐待致死,但因無法屍檢死因成謎。

記者調查舒新紅生前受僱的豆腐坊,發現附近仍有多家豆腐黑作坊經營,多名智障人在裏面做工,他們身上也有傷痕。

目前,警方、勞動監察部門已介入調查。

“救救我”,電話中傳來智障兒子呼喊聲。

11月18日,湖北省雲夢縣城垸村的舒文忠,接到北京打來的電話。

39歲的智障人舒新紅和妻子,在通州臺湖鎮徐莊村一家豆腐坊做工,老闆是同鄉的田建軍夫婦。

19日下午,舒文忠得知兒子舒新紅已經死了,屍體正在運往老家的路上。

面對兒子的屍體和滿身傷痕的兒媳,舒文忠不相信田建軍給出的死亡原因舒新紅突發心肌梗塞,吃飯時哽死了。

老鄉僱智障夫婦進京做豆腐

11月20日,新房外牆的紅磚壘到第六層時,舒新紅回家了。

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行駛一千多公里,從北京通州返回湖北雲夢。車內花花綠綠的棉被下,舒文忠看到了兒子的屍體。“頭髮和鬍子都老長了。”舒文忠說,比幾個月前離開家時還邋遢。

1972年出生的舒新紅,是舒文忠的長子。舒文忠說,兒子出生後不久,發高燒燒壞了腦子成了智障,聽不太懂別人說話,情緒不穩定。

1999年前後,經村裏人介紹,舒新紅娶了楊小蘭,也是一名智障人士,舒家人說情況比舒新紅好一些。

雖然腦子有些問題,舒新紅還是能幹體力活,曾去過親戚的工地上打工、背水泥,每背一袋水泥上一層樓掙一塊錢。妻子楊小蘭在家務農,在兩畝八分的耕地上種棉花。

舒文忠回憶,今年年初,本村做過幹部的程桂元找到自己,問他願不願意讓兒子和兒媳去打工,程桂元的女兒和女婿在北京做豆腐,舒新紅夫妻倆一年可得工錢1.8萬元。

“上北京,好。”舒文忠問兒子時,舒新紅當即答應。

2月7日,正月初五,舒新紅夫婦隨田建軍夫婦奔赴北京。

舒文忠記得那天天氣很好,卻想不到這是他與兒子的最後一面。

智障兒子電話裏喊“救救我”

舒文忠原以爲做豆腐的活怎麼也比背水泥輕鬆,再說還是給老鄉幹活。

兒子兒媳離家的9個多月裏,舒文忠接到田建軍四五次電話。“兩個孩子都不會用電話,都是老闆打來的。”舒文忠說,多是田建軍抱怨兒子不好好幹活。每一次舒文忠都是安撫兒子,勸他聽老闆的話。

今年11月初,舒文忠將兩間老房子推倒了,打算重新修建。“人家都蓋樓了,我家沒錢。”舒文忠說,他也打算蓋兩間新房,一間給兒子舒新紅,一間是老兩口自己住。

爲了蓋房子,舒文忠從程桂元手裏拿了1萬元錢,他說,這是兒子出門打工時,田建軍夫婦許下工錢中的一部分。

新房還沒蓋好,11月19日,舒文忠就接到了兒子的噩耗,通知他的還是程桂元,“舒新紅斷氣了”。

而一天前,舒文忠在電話裏聽到兒子的聲音,“喊了一聲救救我”。

對於這個電話,田建軍稱,由於舒新紅不幹活,他想把舒新紅打發回家,“爲了嚇唬舒文忠,教給舒新紅說‘救救我"。

舒新紅屍體到家當天下午,田建軍的妻子程愛平帶着楊小蘭乘火車返回老家。

兒媳楊小蘭的變化讓舒文忠更加懷疑兒子的死因。

兒媳稱豆腐坊內遭毆打虐待

按照舒家人的說法,楊小蘭像是變了一個人。

此前100多斤的體重,此時只有七八十斤。家人拿出楊小蘭在2009年辦理的第二代身份證,照片中是圓臉,雙頰有肉,如今的楊小蘭的臉型變得細長。

更嚴重的是,楊小蘭的手腳腫脹、皮膚開裂、生有皮疹,左右臉頰及右腿迎面骨處有淤青。

11月21日,楊小蘭被送入雲夢縣醫院住院治療。除了外傷,醫生起初還懷疑化學性中毒症狀,將楊小蘭送入腎病科。經檢測楊小蘭的肝腎功能正常。

“肝腎功能正常不代表沒有中毒,中毒到一定程度纔會影響肝腎功能。”楊小蘭的主治醫生稱,縣醫院的設備和條件尚無法確診中毒。

11月30日,楊小蘭仍然躺在病牀上,低燒不退。

她稱,手腳腫脹是做豆腐泡的,其他的傷則是老闆和老闆娘打的。在田建軍夫婦的作坊中,她和丈夫舒新紅每天凌晨4點左右便被叫起牀,做磨黃豆、清洗等活兒,直至晚上11點左右才睡覺,“有時一頓飯只是一兩個饃”。

楊小蘭稱,由於太累,她和丈夫有時不想幹活,或者只是幹活動作慢了一點,田建軍夫婦便對他們施以拳腳。丈夫舒新紅遭到田建軍的毆打後臥牀不起。死亡四五天前,舒新紅不想幹活,被田建軍從牀上拉到了地上,用腳踢。楊小蘭試圖護住丈夫,卻遭老闆娘扇耳光。

對此,田建軍否認毆打舒新紅夫婦,楊小蘭身上的傷是“自己跑到院外林子摔的。”

田建軍說,他家豆腐坊早上5點起牀幹活,一般下午4點左右活就幹完了。但舒新紅幹活磨蹭,“正常人五分鐘能刷好一個桶,他需要幹六個小時。”

鮑姓姐弟在通州與田建軍夫婦同在一個院子做豆腐。對於舒新紅夫婦的是否捱打,12月3日,鮑家弟弟先說“自家孩子犯錯還會打幾下,這沒什麼。”隨後又改口稱,是楊小蘭自己從柴垛上摔下來弄傷的。

豆腐坊老闆賠15萬未追刑責

對田建軍給出的“舒新紅突發心肌梗塞,吃飯時哽死”的說法,楊小蘭也不認同。

她稱,丈夫是因經常遭到毆打導致死亡。舒文忠說,兒子以前身體強壯,從事背水泥上樓的工作,沒得過什麼病,“突然人就沒了,很奇怪”。舒新紅的弟弟也稱,哥哥屍體的背部、肋部有疑似瘀傷。

但田建軍堅持稱,11月19日10點多,他家中午飯吃得早,舒新紅髮心肌梗塞,吃飯時哽死了。

對此,鮑家弟弟稱,舒新紅不愛幹活,死亡前幾天,舒新紅因感冒,看上去萎靡不振,“19日上午,他(舒新紅)媳婦楊小蘭給他餵飯,嗆住了。死後田建軍把車開進院子,把舒新紅拉回了湖北老家。”

《北京市殯葬管理條例》規定,火葬地區內死者的遺體應當在本市內火葬場火化,禁止運往外地。外地來京人員在本市死亡後因特殊原因確需運回原籍的,必須經遺體所在區、縣的民政部門批准;未經批准,遺體存放單位不得放行。

對此,田建軍說,舒文忠要求見兒子一面,他才冒着風險將屍體偷運回來。而舒文忠稱,田建軍的岳父程桂元告訴他兒子屍體在北京沒地方放,準備運回湖北。

11月21日前後,舒家因對死因有異議,向北京通州警方報警。

通州警方表示,接到報案時,屍體已經被運回湖北。通州警方與湖北警方聯繫,由雲夢縣警方予以配合調查。

與此同時,舒家與田建軍夫婦也開始談判,當地鎮政府、村委會參與協調。

11月22日,雙方簽了一份《人民調解協議書》,田建軍夫婦同意賠償舒新紅親屬15萬元,並承擔楊小蘭在縣醫院住院治療的費用。此後,舒家不得向田建軍夫婦提出任何要求,包括賠償要求在內。

11月24日,按照當地風俗,舒家請了親朋好友一頓酒席。三天後,舒新紅的屍體火化。

如今,舒文忠看着爲兒子剛開始蓋的新房,覺得兒子的死尚有冤屈。

舒家人認爲,在當地相關部門的壓力下,他們纔沒有提出屍檢要求,致舒新紅死得不明不白。而云夢縣警方則稱,舒家人不同意警方進行屍檢,警方亦無可奈何。

最終,雲夢縣警方認定,家屬對於死者的“死因無疑義”,即舒新紅並非屬於非正常死亡,沒有進行刑事案件的立案,並依此回覆了通州警方。田建軍、程愛平夫婦自然也無需承擔刑事責任。#p#副標題#e#

探訪

查抄黑作坊 三智障工身現傷痕

通州徐莊村存在多家豆腐黑作坊,3名受僱的智障人士稱“不幹活就捱打”,警方介入調查

赴湖北雲夢調查智障勞工舒新紅死因的同時,本報記者對舒新紅生前受僱的豆腐坊進行探訪,發現附近4家豆腐坊仍在生產,老闆多是來自湖北雲夢。工商等部門檢查均爲無照經營,查抄時發現3名智障人士受僱於黑作坊,3名智障人士也都來自湖北雲夢,他們都稱遭到毆打虐待。

一位曾在北京做了四五年豆腐的雲夢縣人士坦言,做豆腐的確很辛苦,“很難僱到人幹活。”

村邊神祕的豆腐坊

11月29日,通州區臺湖鎮徐莊村東南角,一片紅磚房隱藏在茂密果林間,幾縷青煙裊裊上升。

這裏就是智障僱工舒新紅死亡的地方,村民眼中“徐莊最不顯眼的地方”。

村民們說,此處原是一片果園,五六年前果樹被拔,地被承包,後來地上蓋成房,“說是看護果園的房子,其實都租給了外地人。”

“這兩年住的都是做豆腐的。”村民們說,豆腐從來不賣給村裏人,做豆腐的人也從不跟村裏人接觸,“做的豆腐和做豆腐的人都很神祕。”

舒新紅的死,村民們也有耳聞,“聽說是智障人,但不知怎麼死的”。村民們稱,事後有警察封了一家豆腐坊,“那幾天都不冒煙了,這幾天又開始冒。”

密林裏的這片紅磚房分作兩排,每排20餘間房屋,灰色的大鐵門加裝在兩排房之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院落。

記者多次敲門,院內無人應答,只有七八條大狗狂吠不止。

徐莊村一家飯店老闆透露,每天早晨四五點鐘,他出外採辦原料時,常見一輛廂式貨車駛入紅磚房附近。

11月30日凌晨5點,紅磚房院內燈已亮起,一輛白色廂式貨車駛來,徑直開到大鐵門前。鐵門打開,院內十多人動手往貨車上搬十餘個白筐。

半個小時後,廂式貨車駛離。

黑作坊產“黑豆腐”

“做好了豆腐,會有車來收。”12月3日,記者以收購豆腐名義進入這個封閉的院落,一名工人對記者說。

每天早晨四五點,大洋路市場的貨車都來拉豆腐。

記者發現,這個院內共有4家豆腐作坊,其中3家作坊都在生產。最南頭的一家作坊停產,正是舒新紅生前所在的豆腐坊。

每家作坊都有一臺磨漿機,兩口大鍋,數個大桶和大筐。每家的操作間都可以用污水坑來形容,水泥地面上千瘡百孔,大個的窟窿可以容得下成人的腳,其間溢出的豆漿和污水橫流,工人們都穿着雨鞋工作。

一家豆腐坊的操作間內,兩名渾身濺滿豆漿和豆渣的工人正在熬製豆漿。

灰煙遍佈的大鍋,竈底灰燼不時騰起,鍋內豆漿上漂有明顯灰燼。燒火工人拿手直接伸進鍋內試溫,並隨手將灰燼拿手舀出甩在地上。

“我們都是從雲夢老家出來做豆腐的,沒有白作坊,只有黑作坊。”這家作坊的老闆說,這個院內做豆腐的,都是湖北雲夢縣人。

院中最大的一家作坊,女老闆姓鮑,她自稱是該院最早做豆腐的,已有兩年了。記者詢問智障僱工舒新紅一事,“我家不用智障人,智障人能幹活嗎?”鮑老闆回答很乾脆。

聊天間隙,記者看到鮑老闆作坊內兩男一女,始終埋頭幹活,他們目光呆滯,動作不便,幾乎不說話。

其中一名看上去50來歲的工人,戴着一副紅色塑料手套,一個勁兒在刷煮豆漿的大鍋,上半身幾乎都探進鍋裏,幾次差點栽進鍋裏。記者多次想靠近他們,均被鮑老闆拒絕。

12月3日中午,記者將徐莊村豆腐作坊情況舉報。臺湖鎮經濟發展科、鎮工商所、城管等部門隨即聯合執法,將院內正在生產的3家及院外1家豆腐作坊的磨漿機、豆腐等查抄。

執法人員表示,經查該院內的豆腐作坊均無任何證照,都是黑作坊,今年6月查抄一次,8月一次,現在是第三次查抄,“每次查他們都說回家不幹了,轉眼又開幹。”

黑作坊僱用智障人

正當執法人員查抄黑作坊時,鮑老闆帶着自家作坊兩男一女三名工人想匆匆離去。其中一名看上去不到20歲的男工走路明顯趔趄,表情呆滯,對滿院的執法人員未看一眼。緊隨其後的一名看上去50來歲的女工不時傻笑。

記者迅速追上,鮑老闆見狀迅速離開。

走路趔趄的年輕男工不住搖晃腦袋,嘴裏嘟嘟囔囔。記者詢問姓名年齡等,男工說叫“小明(音)”,嘟囔了近兩分鐘,也無法說清年齡。

“小明”身上的深色棉服沒有鈕釦,衣服對襟都用線繩拴起,站在雪地裏不住發抖。

“他是傻子。”“小明”身邊一名50多歲的男工搖晃着頭插話。

這名插話的男工,自稱1971年生,只知道自己是湖北雲夢縣人。記者詢問具體住哪,該男工臉上不住抽搐,想了一會兒,突然將戴着的紅色塑膠手套脫下去撓頭。

隨着手套脫下,院門口圍觀的村民瞬間驚呼起來。

這名男工的手腫脹如發酵的麪包,手掌蒼白,關節變形,皮膚已被完全腐蝕,整個手掌像是被石膏裹了厚厚一層,明顯是長期被水浸泡所致。

“他們三個都是智障。”豆腐坊鮑老闆的弟弟說,“女工是我親姐姐,年紀大的男工是我姐夫,小男工是他們的孩子。在家討飯都討不來,我可憐他們,把他們帶來做豆腐。”

就此,記者向三名智障工人求證,女工緘口不言,年長男工稱,自己姓茅(音),“小明”姓師(音)。而“小明”對於“和老闆是否爲親戚”,更是嘟嘟囔囔說不清。

智障勞工稱常遭毆打

“不幹活,要打,想回家。”年長的智障男工說,每天早上4點半開始幹活,要一直幹到晚上九點左右才能睡覺。

記者向“小明”詢問其是否捱過打,“小明”聞言猛地往後瑟縮了一下,一隻手本能地去抱頭。隨即,他低下頭指指頭上,一條紅色的傷疤赫然留在頭頂。

“小明”挽起袖子,雙臂上都有明顯舊傷。他又彎腰捲起褲腳,右腿上一條長約一寸的傷口尚未完全結痂,“天天打,這兒,前天老闆打的,用大棍子。”

“小明”指身上傷口時,旁邊的女工突然一手掩面,無聲哭了出來,看到其他豆腐坊的老闆走來,又迅速拭乾眼淚。

對“小明”身上的傷,鮑老闆的弟弟稱,是替“小明”搓澡時弄傷的。

年長的智障男工稱,豆腐坊老闆答應每月給1600元,當記者詢問工資是否按時發時,他和“小明”同時搖頭。

對於智障工人的工資,鮑女士此前一直三緘其口。

現場聯合執法人員發現僱用智障勞工情況後,聯繫通州勞動監察部門,“勞動監察部門的人在忙其他事,週一會專門到徐莊村處理這事。”

此時,鮑老闆女兒再次要求將3名智障勞工帶走,“帶他們去吃飯。”

隨後,記者將該情況舉報至通州警方。民警和勞動監察部門人員趕到現場,已經找不到3名智障勞工。

截至昨晚,民警和勞動監察人員仍在尋找3名智障勞工和僱用者。通州次渠派出所表示,警方會堅持找到他們,若真存在毆打虐待智障工人行爲,警方將立案調查。

記者採訪中,多個消息源稱,在智障勞工舒新紅死前,一名60歲左右的智障老人,也死於這個神祕院落中的黑作坊。舒新紅的妻子和“小明”等智障勞工稱,智障老人是黑作坊僱用的,也經常遭到毆打,死後“像舒新紅一樣運回老家,賠了幾萬塊錢”。

對此,鮑老闆曾說,不清楚智障老人是哪家豆腐坊的,“聽說是喝酒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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